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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北方的白杨和其他

2023-10-15 09:11 来源:文摘网 点击:

美文|北方的白杨和其他

美文|北方的白杨和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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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北方的白杨和其他

作者:新湖南X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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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05-1713:12

北方的白杨和其他

文/ 陈甲元

一、白杨树

(白桦林)

我无法想象,广袤的北方大地、整个的北方平原,如果没有白杨,会是怎样的寂寥和空落。如果没有白杨的身姿傲然地挺立着,这方被中华古文化、古历史浸润的厚土,会不会依然那么逼真、那么轻易地就引起我们的思考?

一路向北,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火车奔驰,风景自车窗口烈烈而过。过了湖北、长江,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这一排排、一簇簇高大挺立的白杨树了。它们很少落单,总是三五棵一起生根在门院旁;或者三五十棵一起,长在河滩上;再或者几十上百棵长在密密麻麻的麦地旁。而每棵树的姿态呢,亦不尽相同。如果你是个有心人,你会发现,这普通的白杨树,这北方遍地的树种,被北方特别的大风和严寒的气候一次次锤炼后,每一棵都像极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每一棵不但有自己特别的形象,而且每一棵或是扬起高傲而倔强的头,傲然挺立着;或是俯低了刚强的身子,遒劲沉默地低望着土地;或是很多的树朝着一个角度,看上去,就像一个团结拼搏的集体。

朋友小徐说,这北方的白杨,生命力极强,耐寒耐旱,而且生长速度很快,三五年就可以成材。白杨,不但在夏天里带给农人清凉和关于白日、关于湖畔的美好想象。更可贵的是,它的全身都是宝,小徐说白杨树的茎、叶都是造纸的好材料。而我更关注的是很多麦地旁边,那一个个椭圆的、隆起的馒头型的坟包。故人们一个个在灰白色的白杨树的根蔸下,安静地沉默,永远地安睡。是夏天白杨树风吹的鸽哨声有神奇的魔力令灵魂安息吗?还是人亦如草木,更替枯荣?不变的只有这风中的白杨,根须抓紧了土地,留住我们的血脉与乡情。

二、麦子

(麦子青青)

麦子很绿了,麦苗青青,或者说麦苗儿鲜,这些应该是年少时上语文课跟老师屁颠屁颠学到的句子。首先我以为这遍地绿色是牧草,后来一想应该是小麦。还真不能怪我,下午抽空跑到田埂上一看,密密麻麻,叶片墨绿,那景象,分明像极了伯伯喂鱼时南方田边种下的黑麦鱼草,只是这麦子,比鱼草播种得又要齐整些了,一畦畦过去,排成了整齐的方格,像画匠的手笔。小徐说,麦子的生命周期长,所以北方的面条吃起来才有嚼劲,才有筋的内蕴和实质,才养肠胃、养人。我惊诧于生意人小徐竟有这样的谈吐和认识。后来又想,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小徐是麦子喂养长大的汉子,土地、粮食,本就不单养育人的肠胃,更养育人思想的精魂,要不然,这古老的中原之地,何来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和先哲的思想。

虽然在山东,但我很快想起西安,想起陈忠实先生笔下的白鹿原,想起电影里,塬上那铺天盖地金黄的麦子,一个叫黑娃的麦客;一个喜欢麦客的叫田小娥的女人;一只民间传说的叫白鹿的精灵。百年白家轩家族,血与火、情与恨、坚守和无耻;命运的无情和悲喜;社会的动荡和如浮叶般飘荡的命运。这一切的一切,在厚如地毯的麦子和高高的麦垛的地基上出演。没有人低估导演的智慧,麦子,只有称为粮食的麦子,才有足够的资格承载得住这人世间残酷无情的离合悲欢。只有麦子,才那样贴紧着唇齿相依的土地,才在岁月的更迭中永葆它朴素的精神。

成片的麦子在风浪里倒下了,成片的麦子在风中扑腾、吟唱,这是北方的麦子,像南方水稻一样喂养众生的麦子。

三、古人

(古老的黄土地)

路过泰山,我听广播中介绍古老的泰山风貌和邻近雄奇的水泊梁山。几千年了,作为五岳之首,泰山被那么多像孔子一类的圣人和更多像我等的平民百姓攀登;又想起离泰山不远的梁山。想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将,威风凛凛,叱咤风云,怕是把当时的湖水都搅起过排山巨浪。要不然,水泊梁山的回声不会传得这么久远,到今天,都还有隐隐的风雷声。

还想起说孔子的一句话,说是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想那时的孔子定是骑着毛驴,前后簇拥着一帮学生,在齐鲁大地悠哉游哉吧?因为时间紧,我这次是不能登泰山的,但从山脚下经过,看那些石头,看长相怪异的松树,再抬头望望云雾飘渺的山峰,不由就想起两千多年前的场景和人物来。

这一片土地确实古老,估计随便翻翻,埋在灰泥厚土下的坛坛罐罐,它们的年龄和价值,就足以让我们心跳加快,瞪大眼睛,吐出舌头。

又想起水泊梁山了,做土匪能做到梁山英雄那个样子,还真的不枉土匪这个霸气的名字。我想宋时的山东,也必然是物阜民丰的。不然,水浒传里那些元宵灯会、十里乡场、锦衣美食,那些英雄动不动的几斤好酒、几斤牛肉是炮制出的?

反正是想起古人了, 因为泰山那些石头松树都很复古,泥土路也很老旧,更不用提广播里动不动就提的古人类活动遗址和两千多年前的鲁国了。这人还真奇怪,到一陌生地方,思想就变得大胆和活跃。

四、海子

(海子)

其实,昨天车过安徽的时候,就想起了他。安徽这个地方。因为海子,总被我认为是苦寒之地。事实我没查证过,但我理性的时候总是以为,安徽至少是没有我认为的那么贫困。

读海子的关于村庄的诗应该选择在南方读。在南方的雨水中、或者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读一读他的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读一读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会觉得,海子是个神童,他长着鹿王一般清秀脆弱的容颜,将头颅埋在清水中,一样的敏感、易碎、唯美和感伤。

而读海子的更多的诗却应当选择在北方,比如你读海子的青海湖、读他的湖泊含盐、读他的亚洲铜、读他的周天子千年的雪山和谷物高高堆起的粮仓,这时候,来自北方安徽的海子现身了,这时候,海子是属于北方的,粗粝、硬挫,像北方山岭一块嶙峋的石头,是石头的材料,却又张开着天使的翅膀。是美鬃飘飞的马,却又违背世俗、超越凡尘地奔跑在太阳熔点的征途上。

每一次,蜗居南方的雨水中,我想念海子;每一次,我双脚丈量着北方的土地,就更刻骨铭心地思念着这个原名叫查海生、只活了短短25周岁的年轻人。今日中午,在火车窗前,迎着强烈太阳的逆光,我又一次望向枕木,我清醒地明白,山海关那一梁枕木,估计早已冰凉。而今天,我眼前的这些枕木同样像极了逶迤而上的级级天梯。而不管怎样?我愿相信我们的海子,“愿我们每个人在尘世获得幸福”的海子,已登天堂。

今天,我将海子的名字位列北方。因为他生于斯,故于斯。北方,是他的孕育地,亦是他的劫数,他在此地思考和沉默,亦在此获得荣光和永生。

(作者)

作者简介:陈甲元,1980年生,湖南浏阳人,现居长沙。湖南省作协会员,毛泽东文学院15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作品见于《人民日报》、《湖南文学》、《骏马》等报刊。